突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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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襲
倪定鋒進客船艙, 脫下雨衣，大步往人質聚集的活動大廳走。
他推開厚重的門, 見韓萍淑正在跟個帥氣男人說話，挑起眉毛嗤笑說：“當著閱博士的面兒和小白臉調情，不怕他吃醋嗎？”
韓萍淑一臉無所謂，反問倪定鋒：“你不認識他是誰嗎？”
倪定鋒端詳季暝秋片刻：“季教授……”他只說了這三個字，表情開始抽搐，像是恨得牙根癢癢，臉上還非要掛著點兒場面上的笑容, 這讓他表情變得違和，“百聞不如一見，事就壞你身上了, ”他轉臉瞪著閱川，“要不是你當年非要留下他，現在也沒這麽多麻煩！”
閱川不說話，看都不看他。
韓萍淑則只是問：“實驗體在你的船上嗎？”
倪定鋒對於二人的忽視似乎習以為常，鼻子哼出個音兒：“都說不是一家人, 不進一家門, 你們倆人一個黏黏糊糊瞻前顧後, 一個無情無義為了成事把自己整成親媽的模樣，怎麽能湊到一窩去的？”
韓萍淑的臉一下冷了：“叫你來是商量談判條件的, 扯閑篇兒的話, 就滾回那邊去。”
倪定鋒被韓萍淑搶白，依舊沒著急, 他在屋裏溜溜達達：“談條件八成會出岔子, 咱們先把船開到臨近的K國去，他們中立, 官方八成會和稀泥，我聯系好了自己人接應，能脫身才能來日方長。”
“我不想脫身，咱們換船，你開這艘去K國……”
“你談判的勝算有多大？”倪定鋒打斷韓萍淑，“如果他們不看重你這項實驗成果呢？有閱博士的讚賞，你就真以為自己才華無雙了？一旦事敗，你是要進局子牢底坐穿的，監獄可不是什麽好地方。”
韓萍淑聳肩，意思是她無所謂：“進監獄能繼續把實驗做完，我也同意。”@無限好文，盡在文學城
“嘖，”倪定鋒看她，屋裏一時沒人說話，有了肖睿發瘋那一遭，人質們通通不敢炸刺兒。
突然，倪定鋒手一甩，從後腰抻出把槍來，誰也沒反應過來，槍口已經頂在閱川太陽穴上，“實驗成果哪怕毀了也不能落在中方手裏，轉舵去K國，否則我一槍崩了他。”
韓萍淑臉上現出種看傻子的表情，斂下眼睛瞥一眼閱川，又看倪定鋒，“噗嗤”一聲笑了 ：“你開槍吧，他的研究數據都有備份，我留著他不過是念著孩子父親的情分，那點情分膩了二十五年，也夠了。”說完，她一擡手，示意倪定鋒請啊。
看來倪定鋒真的一槍崩了閱川，她也不心疼。
倪定鋒被將了一軍。
他是真的想殺閱川嗎？當然不是，殺他沒有實際價值，何必動手呢？
倪定鋒蔑笑，把槍口瞬間移動到閱川左肩頭，垂直向下“砰”地一槍。
眾人皆驚，都沒反應過來。
倪定鋒做過警察，知道以什麽角度傷人，既不致命，又足夠威懾閱川低呼一聲，瞬間疼得要軟倒在座椅裏，被倪定鋒抓住脖領子按住坐直。
他左臂直接廢了，眨眼的功夫血攀著手臂，像一條殷紅的蛇，蜿蜒到指尖，落在地上。
槍沒有消音器。
船外大雨滂沱，槍聲像是破天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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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剛繞到活動大廳後身的寧逸和指揮官當然聽見了。
寧逸心裏慌亂，生怕有誰對季暝秋下手。
他在窗邊扒頭，看見屋裏正在上演內訌大戲，中槍的是閱川。寧逸印象裏的閱川，儒雅、克己、溫和、無情、自私，卻從來沒有落魄委頓過，現在看他頭發亂了，血流不止地被人制住，心裏一時不知是什麽滋味。
也就在這時，指揮官的手臺一亮，耳機裏隊員的說話聲傳出：“隊長，中方來人了，咱們要不要突襲？我剛才聽見槍聲。”@無限好文，盡在文學城
指揮官湊到寧逸身邊，看屋裏的情況，片刻回答說：“匪徒手裏有槍，不確定槍支數量，一二分隊到南偏西窗位，你帶隊去對角線位置，一旦就位同時進攻。中方幾個人？請他們做好外圍支援。”
他心知肚明，事發緊急，中方即便來人也是先鋒，人不會多。
經這一遭變故，季暝秋見識了用自己親生骨肉做實驗受體的母親的無情。
韓萍淑好像缺了那根名為同理心的神經，她衡量事件的標準，只有目的，沒有情感。
但季暝秋不能眼睜睜看事態惡化下去，他想起閱川剛才被韓萍淑打斷的話，決定胡攪蠻纏地賭一把，突然開口說：“看來韓老師還不知道，閱老師其實也是您珍貴的實驗對象，他要是死了，您的虧可就吃大了。”
韓萍淑和閱川同時看他。
二人的表情如出一轍，同樣是詫異
季暝秋太會看表情了，他即刻就知道自己八成猜對了。
“你說什麽？”韓萍淑問，轉向閱川，“他說得是真的？什麽時候的事！”
季暝秋識相地閉嘴，如果他一語說中，後面的話讓閱川自己說最好。
剛剛，疼痛讓閱川大腦一片空白。
緩了片刻，他擡眼看季暝秋，他在對方眼中看到的只有關切，再無其他。
“暝秋說得沒錯，”閱川疼得滿頭大汗，半條手臂在哆嗦，“如今寧逸不是唯一一個還清醒的一代芯片受體，我也是。”
“什麽時候的事？你什麽時候對自己下手？”韓萍淑看著閱川，對方說她瘋了，她卻覺得他也瘋了。
“為寧逸制造車禍，在他腿裏打進鋼釘時。那時他的記憶有逐漸恢覆的跡象，我預想到會有今天的局面……”
韓萍淑呆楞片刻，到閱川近前，揚手給他一耳光，但那一巴掌裏帶著難以言說的情緒高高揚起，輕輕落下。
“為什麽這麽做！如果失敗了……”
閱川笑了，玩鬧似的問她：“不是對我沒感情麽？你急什麽？”
話音剛落，韓萍淑表情一抽，神色驟變，反手一巴掌，狠狠打在閱川另一邊臉上，她變了個人似的怒喝：“你跟倪定鋒想到K國去，你們兩個合夥用苦肉計算計我？別以為我會心軟！”
閱川嘆了口氣：“為什麽總是用這種思維模式想我……”
韓萍淑冷笑，從手包裏摸出一支瓶裝藥劑，“啪”地推開蓋子，放在閱川面前：“喝了，有器質反應我就相信你。”
季暝秋瞬間聯想到那是一瓶神經元興奮劑。倪蘭當初只沾了一丁點在寧逸嘴裏，就讓寧逸難受成那副模樣，這麽一瓶都喝了還不當場發狂？
他看向李謹仁博士，卻見李博士臉上掛著一種佛祖看世人悲苦的憐憫，看著閱川和韓萍淑。
“你想收集最後的實驗數據，何必這麽著急？”閱川說，“一代設備想要無創棄用，需要讓腦內神經興奮放電，讓設備過載，這是個不成功就成仁的事兒，我現在喝下那些興奮劑，你只能得個結果，根本沒有設備記錄腦電波負載閾值，你甘心嗎？”
真把韓萍淑問楞了。
她看了閱川片刻，向手下人打個眼色，兩名壯漢到閱川近前一左一右把他架住，韓萍淑把興奮劑沾了一點在手上，餵到閱川嘴邊：“至少證明一下，你沒騙我。”
閱川無奈搖搖頭，笑著湊過去，乍看居然有幾分縱容寵溺，不知因果乍看這幅畫面，更像是情侶間鬧了小別扭，他要給對方指尖一個親吻。
不及唇舌潤到手指，虛假的旖旎被“嚓啦”一聲爆響打斷了。
船艙的玻璃碎了，窗戶被個小型四角錨砸出個窟窿。
“什麽人！”倪定鋒第一個反應過來，瞬間緊張，喝問韓萍淑：“你外面巡守的人呢！？”
話音沒落，對面沒人註意的窗子也叫囂著碎了不知是什麽東西被扔進大廳中央。
那東西像顆地雷，在大廳中央飛轉。
“突襲！是閃光彈！”翁南大吼。
呼喝的尾音被巨大的噪聲覆蓋。刺眼的光芒從“地雷”內部炸裂出來。白亮的高光在毫秒間吞噬眼前的一切。
所有人下意識閉眼捂耳朵。
可惜，眼皮阻不住高亮，手也難以阻擋高頻的鳴響。
季暝秋什麽都看不見了。他眼睛幹澀，兩道淚水淌下來。耳朵除了頻鳴，什麽都聽不見。
不知所措中，他不知被誰扶起來了。
他方向感全無，平衡喪失，那人摟著他的肩膀和腰身，幾乎是把他擠在懷裏禁錮著往一邊帶，走出兩步，對方大概見他腳下拌蒜，幹脆一彎腰，把他打橫抱起來了。
懷抱帶著潮濕的寒意，也帶著季暝秋熟悉的溫柔。
他沒出聲，又瞎又聾地摸索到對方肩膀，想確認那份溫柔不是他在危機情況下，對強援產生的移情。
抱著他的人即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圖，幾步把他抱到安全地方放下。把他摸摸索索的手，從自己身上摘下來，重新摟緊他的腰，貼著他嘴唇親了下去。
吻很熾烈，也很細膩，是寧逸特有的風格。對方鼻息的溫度噴在季暝秋臉上，他頓時安了心，忍著被親吻勾引起來的心口鈍痛，在一片看不見又聽不見的懵懂中，回應了吻著他的人。
寧逸當然不是色字當頭不管不顧的性格，可他透過護目鏡看季暝秋，那雙失焦眼睛中漾出的無助讓他再難把持，總歸是忍不住，要給他安慰，讓他立刻覺得安全。
他選擇了只有彼此熟悉的方式告訴他別怕，是我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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韓萍淑一臉無所謂，反問倪定鋒：“你不認識他是誰嗎？”
倪定鋒端詳季暝秋片刻：“季教授……”他只說了這三個字，表情開始抽搐，像是恨得牙根癢癢，臉上還非要掛著點兒場面上的笑容, 這讓他表情變得違和，“百聞不如一見，事就壞你身上了, ”他轉臉瞪著閱川，“要不是你當年非要留下他，現在也沒這麽多麻煩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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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不想脫身，咱們換船，你開這艘去K國……”
“你談判的勝算有多大？”倪定鋒打斷韓萍淑，“如果他們不看重你這項實驗成果呢？有閱博士的讚賞，你就真以為自己才華無雙了？一旦事敗，你是要進局子牢底坐穿的，監獄可不是什麽好地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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韓萍淑臉上現出種看傻子的表情，斂下眼睛瞥一眼閱川，又看倪定鋒，“噗嗤”一聲笑了 ：“你開槍吧，他的研究數據都有備份，我留著他不過是念著孩子父親的情分，那點情分膩了二十五年，也夠了。”說完，她一擡手，示意倪定鋒請啊。
看來倪定鋒真的一槍崩了閱川，她也不心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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倪定鋒做過警察，知道以什麽角度傷人，既不致命，又足夠威懾閱川低呼一聲，瞬間疼得要軟倒在座椅裏，被倪定鋒抓住脖領子按住坐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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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心知肚明，事發緊急，中方即便來人也是先鋒，人不會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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韓萍淑和閱川同時看他。
二人的表情如出一轍，同樣是詫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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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說什麽？”韓萍淑問，轉向閱川，“他說得是真的？什麽時候的事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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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什麽時候的事？你什麽時候對自己下手？”韓萍淑看著閱川，對方說她瘋了，她卻覺得他也瘋了。
“為寧逸制造車禍，在他腿裏打進鋼釘時。那時他的記憶有逐漸恢覆的跡象，我預想到會有今天的局面……”
韓萍淑呆楞片刻，到閱川近前，揚手給他一耳光，但那一巴掌裏帶著難以言說的情緒高高揚起，輕輕落下。
“為什麽這麽做！如果失敗了……”
閱川笑了，玩鬧似的問她：“不是對我沒感情麽？你急什麽？”
話音剛落，韓萍淑表情一抽，神色驟變，反手一巴掌，狠狠打在閱川另一邊臉上，她變了個人似的怒喝：“你跟倪定鋒想到K國去，你們兩個合夥用苦肉計算計我？別以為我會心軟！”
閱川嘆了口氣：“為什麽總是用這種思維模式想我……”
韓萍淑冷笑，從手包裏摸出一支瓶裝藥劑，“啪”地推開蓋子，放在閱川面前：“喝了，有器質反應我就相信你。”
季暝秋瞬間聯想到那是一瓶神經元興奮劑。倪蘭當初只沾了一丁點在寧逸嘴裏，就讓寧逸難受成那副模樣，這麽一瓶都喝了還不當場發狂？
他看向李謹仁博士，卻見李博士臉上掛著一種佛祖看世人悲苦的憐憫，看著閱川和韓萍淑。
“你想收集最後的實驗數據，何必這麽著急？”閱川說，“一代設備想要無創棄用，需要讓腦內神經興奮放電，讓設備過載，這是個不成功就成仁的事兒，我現在喝下那些興奮劑，你只能得個結果，根本沒有設備記錄腦電波負載閾值，你甘心嗎？”
真把韓萍淑問楞了。
她看了閱川片刻，向手下人打個眼色，兩名壯漢到閱川近前一左一右把他架住，韓萍淑把興奮劑沾了一點在手上，餵到閱川嘴邊：“至少證明一下，你沒騙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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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及唇舌潤到手指，虛假的旖旎被“嚓啦”一聲爆響打斷了。
船艙的玻璃碎了，窗戶被個小型四角錨砸出個窟窿。
“什麽人！”倪定鋒第一個反應過來，瞬間緊張，喝問韓萍淑：“你外面巡守的人呢！？”
話音沒落，對面沒人註意的窗子也叫囂著碎了不知是什麽東西被扔進大廳中央。
那東西像顆地雷，在大廳中央飛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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呼喝的尾音被巨大的噪聲覆蓋。刺眼的光芒從“地雷”內部炸裂出來。白亮的高光在毫秒間吞噬眼前的一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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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所措中，他不知被誰扶起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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懷抱帶著潮濕的寒意，也帶著季暝秋熟悉的溫柔。
他沒出聲，又瞎又聾地摸索到對方肩膀，想確認那份溫柔不是他在危機情況下，對強援產生的移情。
抱著他的人即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圖，幾步把他抱到安全地方放下。把他摸摸索索的手，從自己身上摘下來，重新摟緊他的腰，貼著他嘴唇親了下去。
吻很熾烈，也很細膩，是寧逸特有的風格。對方鼻息的溫度噴在季暝秋臉上，他頓時安了心，忍著被親吻勾引起來的心口鈍痛，在一片看不見又聽不見的懵懂中，回應了吻著他的人。
寧逸當然不是色字當頭不管不顧的性格，可他透過護目鏡看季暝秋，那雙失焦眼睛中漾出的無助讓他再難把持，總歸是忍不住，要給他安慰，讓他立刻覺得安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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